【　魚與貓咪不可兼得　】　by君繪

昏暗的湖邊陰風陣陣，偶爾一兩聲什麼東西落入水中的輕響打破寂靜，氣氛和〝悠閒慢活〞毫無瓜葛，但作為身經百戰的戰士也算是習慣了。

真要說來，比這裡更糟的地方多的是。

觀察周遭環境，憑藉釣魚愛好者的直覺出葉決定以此地做為據點，放下裝著補給品的背包，在愛用釣竿安裝好餌料後甩出，銀色釣鉤帶著透明魚線在半空畫出美麗弧線，輕巧落入水中點出圈圈漣漪。

接下來就是等待了。

獲取獵物的瞬間固然令人興奮，但出葉更喜歡那段未知的等待期間，認為這就是釣魚這項活動的醍醐味。

可惜能夠領略其中樂趣的人實在不多，就算是熱愛籌辦各種活動的人偶少女也鮮少將腦筋動到這裡，所以當迪諾風風火火的把他拖到位於大廳的公告欄前，看著那張畫著可愛插圖的海報出葉還以為自己產生幻覺，直到從人偶少女手中接過報名表，這才相信竟然會發生這種好事。

 

這場名為〝齋戒之湖垂釣大賽〞的活動規則相當簡單，只認普通魚類重量和金色青蛙數量，以加總後的積分作為最終結果，儘管參加者對於這項規則頗有微詞，紛紛抱怨青蛙比較麻煩不公平，但在侍者們的〝友善笑容〞前誰也不敢打頭陣發表意見，加上優勝獎勵實在誘人，活動就在這有些微妙的氣氛下熱烈展開。

單人或組隊皆可，組隊能提升效率，只是會附上獎勵平分的缺點，讓不少人仍決定獨自參加挑戰。

能增加釣友很好，就是冷不防響起的槍聲和喊叫聲會影響體驗，感覺到啄食魚餌的獵物掉頭逃走，出葉忍不住皺起眉嘆了口氣。

吵成這樣不說青蛙和魚，待會連不該出現的都冒出來怎麼辦？

青蛙不難處理，但運氣不好也是有翻車的可能。

尤其還有〝失去意識即出局〞這項規則，儘管帶著緊急藥水但參賽者們仍是萬般小心，特別是那些所謂的〝資深戰士〞們，好幾位連隊後輩聽到青蛙蝙蝠都會瞬間變臉，好像比起這些他們更樂意面對蜘蛛吸血鬼走路鳥之類的魔物。

說來里斯好像特別討厭兔子和鬼火，理由他死也不肯說就是了。

 

自知武力速度不及那幾位以〝伐木專家〞自居的戰士，出葉只打算穩穩累積分數，就算和優勝無緣也無所謂。

光是能無後顧之憂大方釣魚，就是一件很值得開心的事。

感覺到手中釣竿再次傳來震動，收線時手感不太對勁，拉起的瞬間出葉掄起身側的長槍飛快刺出，被槍尖劃傷的紫色青蛙掙扎著噴出大口毒液，因應召喚而起的數道尖細水流將毒液全數擋下並回擊，遭水刃刺穿的青蛙抖了幾下化為煙霧消失。

「嘖，浪費了。」收起武器捲回釣線，歪到無法使用的釣鉤讓他忍不住抱怨，無奈之餘也只能蹲下身，從背包中取出新的進行更換。

這時候就不需要太好的運氣，每竿都來一隻很快就出局了。

 

「啊啊總算找到了！跑超快一下就不見人影，害本大爺找有夠久啦！」

 

揉揉皺起的眉心，在心裡告誡自己要減少皺眉和嘆氣的次數，他可不打算像某個後輩一樣被揶揄老氣。

輕快地奔跑聲逐漸靠近，出葉頭也不回的埋怨道：「你不是說要單獨參加嗎？」

「嘿嘿！是這麼說沒錯，但是啊──哇啊！」蹲下身伸手晃晃泡在水中的魚網，魚群受到驚嚇掙扎著激起水花，迪諾發出萬分佩服的驚呼。「這不才開始半小時嗎也太快！咦咦沒有青蛙嗎？果然還是需要本大爺的運氣啊！」

「不要碰我的戰利品，然後我並不需要──」

按到肩膀上的手逼得出葉不得不回頭，差點被近在眼前的耀眼笑臉閃瞎。

「別這樣啊！本大爺剛剛路過阿奇波爾多那組，他們已經快要開青蛙專賣店了，但是你不用擔心，」豎起大拇指比向自己，露出自認萬分可靠的開朗笑容。「因為本大爺已經來了哈哈哈！」

發現戰友露出近乎心死的表情，迪諾歪了歪頭面露不解。

「欸欸那個臉什麼意思啊？本大爺的運氣你不是最清楚嗎？」

 

就是因為太清楚才要躲你啊！

 

要解釋很麻煩，但依照迪諾的個性，沒有個能接受的理由他可不會善罷甘休，出葉只好放下釣竿，用最大的耐心進行最淺顯易懂的說明。

「只要你在就容易出青蛙，但我們沒有快速處理的方法，所以我想靠普通魚重量取勝，以上。」

「哎！不、不是嘛！」沒料到會被嫌棄成這樣，內心受傷的迪諾抓緊出葉的手臂嘗試挽回些許尊嚴。「互相幫忙不就好了嗎？我們是好夥伴對吧？吶？」

面對簡直在耍賴無理取鬧的同袍，出葉沉默幾秒後開口問道：「你就這麼想贏？」

「開玩笑，可以自由決定生日企劃耶！這可是避免被大小姐惡整的免死金牌，說什麼都要拚一把啊！」

雖然是事實，但認真準備活動的人偶少女聽到應該會滿傷心的。

在心裡默哀半秒，感覺到手中釣竿動靜出葉迅速一拉，順利獲取活跳跳普通魚類一條。

「看吧！就算本大爺在也不會都是青蛙啊！」逮到機會立刻替自己辯白，趁出葉忙著處理魚的空檔放下裝備，裝模作樣地揮舞配發的釣竿。「普通魚也是手到擒來，畢竟是本大爺嘛哈哈哈！」

意識到繼續爭論只是浪費時間，出葉放棄無效溝通，轉而提醒迪諾更重要的事情。

「沒有裝餌你要釣什麼？」

「本、本大爺正要裝啊！這種小事怎麼可能難倒本大爺呢哼哼哼！」

笨手笨腳的樣子令人不忍直視，出葉將視線轉回湖面，為了拖延迪諾拋竿的時間，心術不正的開口閒聊。

「有點意外里斯沒有報名，他明明很適合。」

「他啊！說被大小姐指定了工作，晚點會很忙沒空參加。」

 

工作？該不會是……

 

「雨果跟伊普西隆在另一邊，聽說他想弄個女僕咖啡廳，讓他贏好像也不錯？」

「我想女生們會全力阻止他。」

「希望他們能順利逃過兩位蓬蓬裙小姑娘的追殺。」

 

「然後雙胞胎不感興趣也懶得和大小姐爭──啊好痛！」甩甩被魚鉤扎傷的手，舔掉流出的血液嘖嘖兩聲。「身為連隊人竟然輕易認命！太不像話啦！」

「那樣不衛生。」

「沒差，反正我們已經死了。」

輕描淡寫說出沉重的事實，出葉望著吐出舌頭做鬼臉的迪諾，沉默數秒後嘆開口問道：「……看了那麼多以後，你還想繼續恢復記憶嗎？」

近來有幾位戰士陸續取回完整記憶，大多會把自己關起來好幾天，出關後對某些人的態度大為轉變，輕則迴避重則起爭執甚至動武，有時嚴重到人偶少女不得不出手調停，這才維持住宅邸內的和諧。

關係一旦變質，就無法輕易回復。

並肩作戰的戰友其實和自己的死亡有關，任誰都無法接受。

 

要是你，或是〝現在的我〞所信任的人，曾經背叛傷害過我呢？

 

「廢話！那不就是本大爺們現在最重要的事嗎？」拋開手中戳了三次還掛不上去散開的餌料，迪諾朝臉色陰鬱的出葉豎起大拇指，綻開大膽無畏的笑容。「管他最後怎麼了，把自己的東西搶回來有什麼錯？你說對吧？」

 

也是，只是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罷了。

 

沒想到竟然會被他開導，有些難為情但心情確實是輕鬆不少。

「你不要的話，本大爺很樂意接收喔！」

「想都別想。」

 

浪費時間跟他說話還不如多釣兩條魚。

搖搖頭撇開視線，就在出葉穩定心神即將進入人竿合一境界前──

 

「啊！！！」

這是迪諾的驚呼聲。

 

〝啪〞。

而這是存在於出葉意識中，理智線斷掉的聲音。

 

「你夠了沒──」

握緊釣竿猛然回過頭，氣頭上出葉仍記得手裡的東西摔不得。

以罕見大音量喊出的怒吼在看到迪諾抱著的東西時嘎然而止。

 

白底黑斑點花紋的毛球不舒服的扭動掙扎，發出咪嗚咪嗚的可愛聲音。

 

「哎呀呀！這不是艾茵家的貓咪嗎？為什麼會在本大爺的背包──啊好痛！」

揮舞的爪子冷不防劃過手背，趁著鬆手的瞬間白底黑斑小貓飛速竄到出葉腳邊，露出半張臉瞪視哀號的迪諾。

「第二次了！本大爺的手今天有夠倒楣……」

蹲下身撈起炸成毛球的小貓放在掌中順毛，受到安撫的小動物逐漸冷靜下來，小小的腦袋回蹭掌心並發出連串喵喵貓語，好像在努力表達什麼。

雖然很好奇內容，但在場沒有人聽得懂藏在喵喵背後的深奧意涵。

可以的話還真想學，乾脆之後拜託那些索迪亞克族看看？

「沒事，那個叔叔只是長得有點兇，但不是壞人。」

「欸欸！你不要亂講，本大爺──」

溫順享受摸摸服務的貓咪突然拉低耳朵並朝自己哈氣，不懂動物但作為戰士的直覺告訴迪諾，那小傢伙非常不爽，不爽到會再揮好幾爪的程度。

「好啦算本大爺輸了好嗎？」自知不擅長面對小孩和小動物，迪諾乾脆地高舉雙手投降。「真是……到底什麼時候躲進去的啊？」

搔著小貓下巴，出葉想著身為主人的艾茵沒有參加活動，而出發前為了讓侍者檢查所有人的背包皆集中在大廳一角，或許就是那時候？

至於為什麼是迪諾的背包，這恐怕只有牠本喵才知道。

「不知道，也只能先照顧了。」

「放哪裡？總不是在地上亂跑吧？」

「當然不行，要是有地方能……」

望著眉頭深鎖的兩名人類輕輕喵了聲，奮力掙脫掌握的小貓爬上肩膀，伸出小小爪子戳弄披掛著的兜帽，出乎意料的舉動讓出葉愣了愣，順應直覺抬手將兜帽脫下，彷彿等待許久的小貓一溜煙鑽進帽子裡。

不可思議的無聲互動讓迪諾看傻了眼，但直覺告訴他最好別多話，擺擺手把終於弄好的釣竿朝湖面甩出，順道好心提醒出葉之後可能會面臨的問題：「頭上會都是貓毛喔！」

「沒關係，反正都要洗的。」

 

拉扯衣物的重量和溫度說實話的確令人分心，但出葉並不感到困擾，心情反而變好連臉色都柔和許多。

再次拉竿，和之前相較小上許多的銀魚掛在半空掙扎晃蕩，感覺到竄到肩頭意圖伸爪的毛茸茸，出葉輕聲提醒道：「不可以，那不是玩具喔。」

把這溫馨互動看在眼裡，迪諾不禁咕噥著〝偏心雙標差別待遇〞一類的抱怨，決定不管青蛙還是魚都釣好釣滿，非讓出葉刮目相看不可。

 

本大爺一出手，就知有沒──咦？

 

「喔喔喔喔！這有點大隻喔！」握緊釣竿和拉扯釣線的強勁力量相抗衡，首竿就大獎讓迪諾既興奮又驚慌，顧著捲線卻忽略彎到極限的釣竿已經瀕臨折斷邊緣。

「放掉一些，等牠累了再捲。」

「咦？喔喔！」

不疑有他的聽從專業指示，靠著收放時機消磨獵物的體力，纏鬥數回後藏於水波之下的獵物逐漸靠近湖岸，從水花和影子便能看出來頭不小。

「超重！看到沒本大爺第一竿就魚王啦！」

「想太多，沒聽說齋戒之湖有魚王這種東西，倒是……」

 

不，就算是迪諾也不至於吧。

 

「來了來了！漁網準備！」

說服自己只是好奇才幫忙，出葉放下釣竿拿起漁網做好準備，感染到氣氛的小貓同樣趴上肩膀，瞪大眼睛想目擊獵物出水的瞬間。

「好啦！三、二、一！」

 

哇！是隻好～大的青蛙，還穿著披風戴著皇冠呢！

 

「不會吧？！」目瞪口呆地望著巨蛙落地，還來不及反應手腕便受到重擊，釣竿脫手的同時被猛力往後拉，眼睜睜看著噁心的黏液將剛才站著的地方溶出冒煙大洞。

「……真的會被你害死。」

「冤枉啊本大爺也不想啦！！！」

深知自己和迪諾都並非適合久戰的類型，必須速戰速決。

安全起見出葉將小貓壓回兜帽內，考慮到若是喚起迷霧範圍將會是整座湖泊，使用毒雨更會對其他參加者造成影響，情況緊急但他也不想因此背負罵名。

雖然不甘心，但只能這麼做了。

「你最得意的那招能用嗎？」

「當然，你當本大爺是──」掏出腰間彈藥準備全數甩出，卻在發現大青蛙所在之處後即刻收手。「等、等一下，不能丟！」

為了閃躲毒液兩人已退至岸上，而魔物就站在出葉先前的釣點，那裡還有來不及取回的個人物品和水裡的漁網。

能不能解決該死的臭兩棲類是一回事，這一炸物品和漁獲勢必受到波及。

特別是那根釣竿，身為戰友室友迪諾知道出葉有多重視它。

「不要猶豫，那傢伙要過來了！」

沒記錯的話這隻青蛙擅長反彈近距離攻擊，想要一擊取勝就只有現在了。

「可是釣竿和魚──」

氣頭上的青蛙當然不會給他們討論時間，面對激射而來的毒液出葉急忙指揮水流抵擋，倉促間少量穿過防禦腐蝕衣袖傷及手臂，咬牙忍耐劇痛同時朝迪諾低吼：「無所謂，給這混蛋好看就對了！」

堅決的態度勾起當時在渦裡戰鬥的記憶，素來溫和的他一旦認真起來連里斯都很難阻止他。

 

既然這麼說，就豁出去吧！

 

拉下腰間連串彈藥，拔出插銷後一鼓作氣全數砸出，嘶嘶燃燒的引信夾帶嗆鼻火藥味飛散於半空，替即將登場的華麗演出揭開序幕。

 

「臭青蛙看清楚了，這就是本大爺的實力啦！」

 

「好無聊～」坐在椅子上搖晃著雙腳，人偶少女嘟著嘴扯扯布勞的衣襬。「我也想釣釣看嘛！真的不行嗎？」

「您的力氣不夠，會受傷的。」堅定又不失禮貌地微笑拒絕，紫衣侍者順手整理人偶少女因不安分扭動而變得毛躁的頭髮。「就算您再問第二十一次，答案還是一樣喔！」

「吼呦……可是真的很無聊啊！沒有什麼有趣的事情嗎？」

「恕我無禮，您每次這麼說之後──」

驚天動地的轟隆巨響讓兩人瞬間定格，隨後而來的震波讓人偶少女差點摔下椅子，狂風帶起洶湧浪花波波捲來活像是一場風暴。

待騷動稍微平靜，看著遠處裊裊升起的煙塵人偶少女眨眨眼睛，轉頭看向笑容凍結的布勞。

「……就會這樣是嗎？」

「是的。」

 

「還想說你會拿第一名。」

看著手提焦黑皇冠大青蛙跟侍者解釋到口沫橫飛的迪諾，出葉深感無奈地搖搖頭。

「原本可以的，誰知道迪諾的好運會壞事。」

「我不知道會出現那個。」

「誰也不會想到。」

不應出現的破格魔物最終敗於迪諾氣勢驚人的全彈投出，待煙塵散去，坑坑巴巴的現場簡直慘不忍睹，先前釣到的魚不是逃走就是翻肚，分數瞬間歸零。

唯一慶幸的是釣竿受損不嚴重，花點時間便能修復。

「能打贏也是靠他的好運，只有我的話毫無勝算。」

「乾脆直接讓你們獲勝吧？」

「其他人很難接受，鬧起來你會很困擾，不要比較好。」

為了額外獎勵樹立敵人並非明智之舉，出葉並不想替自己惹麻煩。

「沒關係嗎？」

「是有點可惜。」

「可是你的心情看起來很好。」

「對我來說，釣魚這件事本身就很有趣。」摸摸從帽子爬到肩上的毛茸茸小腦袋，出葉嘴角勾起淺淺微笑。「不介意的話，要不要跟這孩子一起玩打發時間呢？」

「啊！是艾茵家的貓咪！」

 

比賽最後由阿奇波爾多和布朗寧小隊拿下冠軍，獲得能選擇生日企劃的最高獎勵。

布朗寧表示想舉辦推理小說讀書會，阿奇波爾多則提出輪盤拚酒大賽，前者有值得體驗的魅力，後者則是熟悉的連隊風格湊湊熱鬧就好，看來能好好期待一番。

而雨果似乎沒躲過一雙洋裝少女的襲擊，即便他和人偶少女解釋她們沒有報名不能算數，但悶在角落畫圈的樣子看來抗議無效，沮喪的背影有點淒涼。

除此以外大家的成績相當不錯，為了方便人偶少女還現場將青蛙山精煉成硬幣碎片，掌聲歡呼下眾人提起漁獲，一邊閒談一邊踏上返回宅邸的路途。

總得來說，除了要修理釣竿外，自己並沒有損失。

「可惡，這下一定會被里斯笑。」唯一的獵物因為聽不懂的理由無法帶回，想到會怎麼被其他人揶揄迪諾就感到鬱悶。

『還好他只會笑你而已。』

把失禮的想法放在心裡，出葉安慰性的拍拍迪諾的肩膀同時提出建議。

「你先幫我把釣竿拿去修理，就暫時不會碰到他了。」

「喔對耶！出葉你真是天才！」搶過毀損的釣竿扛在肩上，迪諾舉起右手朝出葉敬了個禮。「那麼本大爺就先一步回去啦！晚點見！」

這麼好哄真是謝天謝地，看著已經奔跑到遠處的背影嘆口氣，感覺到衣襬被輕輕拉扯，出葉低下頭和人偶少女視線交會。

「這個給出葉，祝你生日快樂！」

小手捧著的圓圓玻璃罐中裝滿紅、藍與紫色晶透碎片，即便綁著歪歪扭扭的蝴蝶結，依然繽紛夢幻的像是擺飾或高級糖果罐。

若是能置於陽光下，想必璀璨動人。

花了數秒理解狀況，出葉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。

「這……沒關係嗎？」

「嗯！本來就是想這麼做喔！可能要再等一陣子，但我想應該快用上了。」

「……謝謝，我很喜歡。」

輕輕搖晃罐子，說不出材質的碎片在內部互相撞擊，清靈脆響彷彿能喚起埋藏在迷霧中的回憶。

「說來，我的故鄉有種點心和這個很像。」

「真的嗎？什麼樣的點心？」

「像透明的寶石，硬脆外殼咬下去裡面是甜甜的軟糖。」

「聽起來超讚！回去拜託其他人做看看！在這之前──」高舉起右手，人偶少女得意地大聲宣告。「我想他們也準備好了，好好期待派對吧！」

「所以那些魚……？」

「食材！」

「主烤人是里斯吧？」

「冰嘣冰嘣！」

 

後話

 

在派對會場發現正在檢查布置的艾茵和貓咪們，出葉從帽子裡撈出小貓，上前打招呼順便喵歸原主。

「真的很抱歉，給出葉先生添麻煩了！」身為主人卻沒發現貓咪脫逃，艾茵抓著小不點內疚的鞠躬道歉。

「沒關係，下次要多注意。」

「給你添麻煩了……咦？什麼？嗯嗯……原來如此。」

沒想到能看到期待已久的現場溝通，忍不住好奇出葉開口問道：「怎麼了嗎？」

「這孩子說，之前對出葉先生很冷淡覺得不好意思，想給你個驚喜就循著氣味躲進背包，只是沒想到搞錯了。」

之前？是指貓咪咖啡廳那時候嗎？

至於弄錯氣味，或許是因為迪諾和自己同房的關係？

沒想到謎底意外的簡單。

摸摸垂下的小腦袋，出葉對小貓露出微笑。

「驚喜的話，我確實收到了，謝謝你。」

 

「青蛙王子？！真的假的？！」

突來的情報過於天馬行空，要不是說這話的人是出葉，里斯肯定會認為是在開某種惡劣的玩笑。

「焦掉了，你冷靜。」

「啊啊對不起！」急忙調整火力避免災害擴大，里斯皺起眉頭。「太扯了吧……這種東西都給你們遇上……」

「畢竟是迪諾。」

「沒錯因為是迪諾，是我大驚小怪了。」將烤出完美色澤的串燒放到盤子裡，里斯抹抹額上的汗珠呼了口氣，朝幫忙把食物端去會場的背影喊道。「下次也一起去釣吧？找馬庫西瑪斯一起。」

暫停腳步，出葉回頭望向昔日與目前的戰友。

 

「好啊，沒問題。」